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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西海·第一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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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西海·第一 (1)

可是, 當程欣對上韓九淵的眸子時,他眸子裏邊分明是濃的化不開的殺氣。

程欣不是第一次見到韓九淵的元神殺境。

上一次,是在夢境裏。

可是這一次, 韓九淵卻實實在在, 蹲下身,捏住了她的下巴。

仿佛是不滿意程欣的走神,韓九淵的臉湊近了程欣幾分, 臉上的神情給人的寒意像是撲面的冰雪,他沈聲又問了一遍:“師姐,為什麽逃開, 你很怕我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我沒有。”

下巴上忽然傳來一陣被握緊的痛。

程欣“嘶”了一聲, 可是手上的力道卻並沒有放松。

韓九淵的詭異動作,引起了洛河、朔雪的恐慌, 這根本就不是他們平時所認識的韓九淵。

現在的韓九淵, 渾身繚繞著魔氣, 跟那些在魔族的魔息們沒有什麽兩樣!

在韓九淵的身上, 散發著一種, 只有大能者才擁有的威壓。

洛河和朔雪, 雖然一時間無法理解,他們平時看上去那麽聽程欣話的韓九淵, 到底是怎麽回事, 可是他們心裏卻很怕這樣的他。

如果是在平時,面對著這樣強悍的威壓,洛河和朔雪根本就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, 可是,這一次,朔雪竟然顫巍巍地開口, 小心翼翼地道:“韓……韓師弟……那是我們的……大師姐啊……”

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落音,韓九淵右手中黑霧驟然爆起。

程欣瞪大了眼睛,程欣太知道韓九淵這個動作是想要做什麽了。

幾乎是下意識地,程欣就撲到了韓九淵的右手上。

就在那一瞬間,韓九淵右手的黑霧竟倏然消散。

韓九淵的眸子危險地瞇起,她拽住程欣的衣襟,把她摁在墻上,他一順不順地望住程欣,仿佛是一座雕塑一般專註。

程欣連忙對著洛河和朔雪喊道:“還楞著做什麽!快走!快走!撐過半個時辰,就好!”

朔雪還在踟躕,洛河卻抹了一下眼睛,拽著朔雪就瘋狂地跑了起來。

而這些,韓九淵根本連看都沒有看。

韓九淵冰涼的手滑上了程欣的臉,在他的臉上,帶著讓程欣近乎陌生的偏執,他的眸子裏有疑惑、有委屈,還有滔天的慍怒。

他把程欣摁在一塊斷墻邊,逼程欣看著他的眼睛,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:“師姐,你這樣,我很生氣。”

韓九淵的手在發著抖,他渾身仿佛蘊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,程欣在他的面前,仿佛分分秒秒都能夠被他隨手碾碎。

可是韓九淵卻在壓抑著什麽,不讓心底叫囂著的什麽東西噴薄而出。

程欣往後縮了縮:“你,你生氣我剛才阻止你殺人麽?”

程欣並沒有想到,原來韓九淵在這樣的時候竟然能夠保持理智跟她進行談話,程欣在心裏飛速地思考著韓九淵現在的心理。

在原著上,韓九淵每一次進階的時候,都會短暫的失去記憶。

但是,在現在看來,韓九淵雖然的確是戾氣值暴增,而且思維有一些混亂,但是記憶卻並沒有丟失的。

程欣剛才情急之下用自己作為肉盾,去阻攔韓九淵殺了洛河和朔雪,這個舉動讓程欣都有一些後怕,如果是在原著裏邊那個根本就沒有任何記憶的韓九淵,他肯定是亂殺一氣,那麽自己剛才的舉動,簡直就是在找死。

但是,程欣這樣做了,韓九淵卻真的放過了洛河和朔雪。

程欣在心裏想,難道說,韓九淵即便是在意識混亂的情況下,也沒有開啟亂殺的模式麽?

眼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大山一樣欺壓下來的人,程欣卻無處躲藏,但是莫名其妙的是,剛才面對著韓九淵的時候,程欣的心裏是真真實實的害怕的。

但是,在看見剛才韓九淵為了自己壓制下了殺意的時候,程欣的心裏就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。

程欣覺的,韓九淵應該是不會殺掉自己了。

但是,等等……

韓九淵現在的眼神,很不對勁。

程欣往後邊縮了縮,但是,後邊的那一面墻是在是太後了,太硬了,而且,就在韓九淵的眼皮底下,程欣是無處藏匿的。

程欣反而硬起了脖子,對著韓九淵道:“小淵……”

韓九淵雖然的確是在生程欣的氣,但是程欣也的確並不知道韓九淵生的哪門子氣。

程欣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,專修過心理,特別是對於青少年的心理,琢磨的很透,這個時候韓九淵的心理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。

程欣只道,在韓九淵的心裏可能埋藏著一些讓他委屈的因素,他可能是在委屈著什麽,但是,具體是為了什麽事情而委屈,程欣想了想,已經在心裏想好了該如何應對韓九淵。

程欣小心翼翼地,就像是在觸碰著一個刺猬,或者是在捧著一個易碎的玻璃。

韓九淵見程欣也不反抗了,整個人的神情仿佛也柔順了下來,原本抓著程欣下巴的手,這才緩緩地放松了下來。

程欣只道,如果自己不在韓九淵的面前表現出排斥他的樣子,韓九淵就也不會對她動手了,發現這個的程欣,心裏也算是有了底。

韓九淵蹲在程欣的面前,仍然是在直視著程欣:“師姐,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。”

韓九淵明明就像是一團烏雲,還帶著電光。

可是現在,在程欣看來,韓九淵卻仿佛是一頭受傷的困獸,倒是讓程欣的心裏有了一點過意不去了。

“怎麽了,小淵……我跟你講,是你誤會我了。”

程欣看韓九淵的神色也逐漸寧靜了下來,她的心裏也終於真正的放松。

程欣這個人就是這樣,一旦是讓她覺的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威脅到她的時候,她整個人就會變的特別的跳脫。

這樣的性格,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,倒是讓她在她的朋友裏邊很被歡迎。

程欣柔柔地望著韓九淵的眼睛,將話講的特別的誠懇,而且,語氣也是小心翼翼的,仿佛,是說給一個將要睡著的孩子,生怕聲音大了吵到他,而聲音小了,也怕他聽不見。

程欣又開始使用自己慣用的必殺技了,她開始對著韓九淵動手動腳,她湊近韓九淵,幾乎是湊到了韓九淵的懷裏。

韓九淵雖然原本是在摁著程欣,但是他也就是怕程欣做無所謂的掙紮,不希望程欣在自己的眼前跑掉。

並不是說真的想要禁錮程欣。

但是,脫離了韓九淵桎梏的程欣,竟然自己靠近了韓九淵的懷裏。

她靠的特別的近,韓九淵都能夠嗅到她發絲上傳來的淡淡香氣。

這個香氣,成功讓韓九淵渾身僵硬了起來。

不但是程欣頭發上的香氣,讓韓九淵一動不動的,還有那熟悉的柔軟體溫。

就像是……

在那個夢境……

韓九淵的眸子低低地垂下,掩蓋了眼眸裏邊澎湃的顏色。

程欣自然不知道韓九淵此時的心理,他摸了摸韓九淵僵硬的身子,有一些疑惑,她這個人,慣能夠蹬鼻子上臉的。

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。

程欣就用手戳了戳韓九淵,問道:“小淵,你怎麽了?”

程欣就從自己的儲物袋,掏出了一個小瓶子,她小心翼翼地拉過了韓九淵的手,韓九淵仿佛很輕敵顫抖了一下。

程欣心裏就更奇怪了。

她不禁在想,韓九淵到底是怎麽回事?

即便是她精通心理學,但是,韓九淵的情緒也太莫名其妙而來。

好在程欣理解,或許是因為這個時候韓九淵的意識正是錯亂的時候,所以,即便是韓九淵做出任何讓程欣覺的奇怪的事情,程欣都不會覺的太離譜了。

眼看著程欣從儲物袋掏出了丹藥,溫柔的聲音,傳遞到了韓九淵的耳朵裏:“小淵,你把這顆築基丹吃了吧……你剛築基,氣息還不穩……”

說著,程欣就要把這個築基丹往韓九淵的嘴裏邊遞。

韓九淵的眸色越來越深,他輕輕地低下了眼睛,望著眼前的人,嘴角輕輕扯出了一個笑來,忽然伸出手,抓住了程欣松過來的手腕。

程欣只覺,韓九淵的手是那樣的冰涼,可是在冰涼之外,卻仿佛不適時宜地冒著微微的熱氣。

程欣就覺特別的奇怪,她掙紮了一下,卻掙脫不開。

程欣就揚起臉,把韓九淵望進了眼睛裏,她頗有一些訝異地問道:“呀,小淵,你到底是不是築基的時候,出了什麽問題,給師姐看看……”

但是,程欣的話還沒有說完,就見韓九淵把她壓在了墻上。

鋪天蓋地的威壓,隨著韓九淵的湊近,而排山倒海地襲來。

但是,觸及程欣的時候,卻是溫柔的。

溫柔,卻仿佛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熱烈。

韓九淵身邊向來都是冰涼的,但是,那一絲熱氣,就仿佛是程欣從先吃雪糕的時候,雪糕在太陽底下翻出的氤氳霧氣。

就在程欣訝異的時候,側臉忽然覆蓋下一個柔軟的東西。

程欣瞪大了眼睛,她的雙手被韓九淵牢牢地鉗制著,她此時正被韓九淵摁在墻上。

而韓九淵,竟然,正在啃她的臉?!

程欣整個人都震驚了,剛才韓九淵的身體有多僵硬,現在程欣的身體就有多僵硬。

而在剛才,洛河和朔雪,因為程欣讓他們走,所以他們不想要忤逆程欣,就走開了,但是,因為他們還擔心程欣的個人安危,所以他們其實沒有走遠,只是遠遠地躲開了。

洛河和朔雪,剛才在逃跑的路上,兩個人交流了意見,都覺的,既然大師姐能夠為了救他們,而豁出去自己,他們也不可能真的,就做一個逃兵,將程欣大師姐一個人放在這裏。

只是,他們不想毫無意義地白給,就暫且躲在遠處,靜觀其變。

但是,看見韓九淵這樣對待程欣的時候,洛河和朔雪兩個人簡直是驚呆了!

程欣承認,她自己的腦袋,在剛才,的確是有片刻的宕機!

就連現在,程欣其實也還沒有全然的回過神來,程欣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,眼前的人是誰,她只覺自己的臉上,像是蜻蜓點水一樣……

有酥酥癢癢的東西,在她的臉上貼近。

帶著一種清冽的香味。

那是來自韓九淵獨特的幽香。

清香、和幽香是不一樣的,就像是程欣,她的發絲自有一股迷人的清香,但是,韓九淵的,卻是一種幽香。

清香是清澈的、明媚的香味。

而幽香,卻是一種,讓人難以察覺,更難以捉摸,但是,卻很容易沁人心脾的香味。

在韓九淵身上,所擁有的,就是這樣的香味。

不論剛才程欣是因為什麽,心情忐忑,是因為韓九淵的元神殺境,還是因為韓九淵自己意識混亂之後的本身,給程欣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沖擊。

但是,對於現在的程欣來說,整個人的身心,卻忽然之間,都寧靜了下來。

或許是因為,韓九淵雖然渾身都繚繞著殺氣和黑霧,但是,在此時卻異樣的溫柔。

程欣的意識漸漸地清明了下來,她想推開韓九淵,卻發現韓九淵一只手環著她的肩膀,一只手是撐在她身後的墻上的,把她整個人都鉗制在自己的臂彎裏了。

所以,程欣根本就掙脫不了,她用手去推韓九淵,就像是去推一扇比身後的墻更厚、更堅實、更硬的鐵墻。

程欣咽了咽口水。

她聞著韓九淵身上的香味,只覺韓九淵還真的是一個單純的孩子。

即便是他現在在做著攻城略地的事情,但是,他竟然也只是在親吻她的臉頰,從左邊,到右邊……

猶如耳鬢廝磨一般的。

程欣的耳邊,就傳來韓九淵斷斷續續的質問。

雖然說是質問,語氣雖然極盡冰涼,但是,語調卻極其溫柔:

“師姐,你給洛河上藥,我看見了。”

“師姐,你給洛河上藥就上,為什麽要躲著我?”

“師姐,我,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,怎麽辦呢……”

韓九淵斷續說著這樣的話,其實程欣一句,都沒有聽清楚,別說韓九淵說的太小聲,又是一邊親吻著她的臉一邊說的。

就說韓九淵這樣的人,對她做這樣的事情,其實,程欣的心智也有一點的紊亂,更不要說理智了,程欣雖然並不是一個純情的少女,一個像韓九淵一樣被人用套路就能夠撩到的少女,但是,程欣也沒有跟這麽帥的人做過這樣的事情呀。

程欣看著韓九淵微微閉起的眼睛,他的眸子收斂了濃烈的殺意,將殺意變成這樣溫柔的游移……

韓九淵始終,都沒有去捧出她的唇。

每一次,將要靠近,韓九淵都會精準地繞開。

仿佛那個地方,對於韓九淵來說,還是一片神聖之地,即便是在這樣的忘情時刻,也不能夠褻瀆。

程欣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絲惻隱,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。

程欣也不知道,時間過去了多久。

反正推不開,就任由著韓九淵這樣做下去了,畢竟,韓九淵意識混亂,殺氣澎湃的時刻,能夠做這樣安靜的事情,是程欣也為之開心的,總比韓九淵要到處亂殺人要好。

在原著裏邊,韓九淵每一次晉級,都要殺掉好多無辜。

不論是人,還是動物。

韓九淵能夠安靜的在這裏……

雖然做的事情有一點讓程欣,甚至是洛河和朔雪大跌眼鏡,但是……

對於眾人,不論是對誰來說,這樣的反應應該是最好的了吧?

所以,程欣也就沒有去試圖將韓九淵推開了,而且,程欣還發現,不推開他還好,每一次推開,都會激發韓九淵更強的控制欲。

他原本禁錮著她的手臂,會禁錮的更加有力,他原本溫柔的攻勢,會更加的濃烈和炙熱。

所以,程欣就一動不動,隨著他去了。

反正韓九淵在程欣的心裏,已經是有了特別的意義,韓九淵本來就長的帥,作為一個顏狗,即便是韓九淵在她的心裏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,也不吃虧。

就拿韓九淵的顏來說,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,程欣估計自己都要成為韓九淵的粉絲了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
韓九淵周身的黑霧,竟然漸漸地在消散了。

在遠處一直在暗中偷窺的洛河和朔雪,也看見韓九淵周圍的黑霧在消散,隨著韓九淵周圍黑霧的散去,在眾人頭頂上的那個幻境裏邊的大月亮,也越來越亮,幾乎要將韓九淵的整個元神殺境都變成白晝一般。

但是,眾人還是能夠看出來,即便是能夠將明月照徹這樣的黑暗,但是,這裏也仍然只是黑夜而已,沒有太陽,所以,也不可能變成白天。

洛河和朔雪,相視一眼,便也朝著韓九淵湊了過去,這兩個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湊過去,也就是看著韓九淵看上去,漸漸的像是他們記憶裏的那個韓九淵師弟了。

洛河和朔雪,便小心翼翼,輕手輕腳地走過去。

而韓九淵,在他的眼睛裏,那些黑霧也隨著元神和身體的融合,漸漸地散去,變的越來越清醒起來。

就在韓九淵清醒過來的那瞬間,他發覺,他正在……

親吻師姐的臉?!

韓九淵不是一下子就清醒的,他的意識,也像是那些漸漸消散的黑霧一樣,也是屬於漸漸地,才清醒過來的。

所以,在這樣的時候,韓九淵也是逐漸才發覺,自己在做什麽。

眼看著自己環著程欣,在做著他平時,連想象都不會去想象的事情,連想象一下,都覺這樣的想象是對程欣的褻瀆,但是,他現在,他卻在確確實實的做著這樣的事情。

韓九淵幾乎是下意識地,朝著身後瑟縮了一下,他連忙放開了程欣,從程欣的身邊退開。

在韓九淵的眼睛裏,流露出了震驚和歉疚的神色。

他神志都無法去直視程欣的眼睛了。

正在這個時候,洛河和朔雪剛好也走到了韓九淵的身後。

洛河抽了抽鼻子,眼見著韓九淵渾身的黑霧都沒有了,但是,現在的韓九淵卻更像是一個雕像了,因為他坐在程欣的對面,根本連動都不會動了。

韓九淵有一些呆滯地看著程欣,動了動嘴角。

他囁嚅著,想要對程欣說出一些話來,說什麽話呢?

韓九淵自己都不知道,仿佛是想要道歉,仿佛是想要問一問,剛才是怎麽回事?

為什麽,剛才韓九淵自己,都不記著了?

韓九淵想問,可是,剛才他意識清醒的時候,他清楚地記著他是在輕薄著程欣的,他很想知道,但是,卻根本沒有臉去問。

去問除了這些,韓九淵還對程欣做了什麽?

仿佛什麽都沒有做。

可是為什麽他的心跳的如此之快呢?

就在這個時候,洛河站在韓九淵的身後,氣息弱弱的,喊了一聲:“韓師弟……”

韓九淵這才仿佛恍然意識到,此時,也不是只要他和程欣在這個地方,在此時,在他們的周圍,還有兩個人,一個是洛河,一個是朔雪。

韓九淵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。

當然。

不論是程欣,還是洛河,以及朔雪,沒有人能夠了解自己這個時候竟然在想著什麽。

大家都知道的是,韓九淵是不是對程欣有意思?

然而,韓九淵剛才的實力,大家都也看見了,韓九淵不但那樣的強大,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修,這樣的人,卻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小弟子能夠,惹的起的。

洛河試探著喊了一聲以後,韓九淵原本是沒有反應的。

就在洛河忐忑地想要離開的時候,韓九淵忽然出聲,聲音很輕,他沒有回過頭去看前來的洛河和朔雪,他也沒有去像以往一樣去盯著自己的師姐。

他只是微微地垂下了眼睫,他的睫毛在隨風輕輕地晃動,像是一把小扇子。

還像是……

一個輕盈的蝴蝶……

程欣聲怕洛河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語來,但是,程欣只道的是,韓九淵此時終於是清醒了,他不會像剛才一樣有隨便殺人的念頭了,這樣真好。

程欣整個人真正的舒心了下來。

他似乎是看出了韓九淵的窘迫。

程欣當機立斷,搶在了洛河和落雪的前邊,道:“小淵……剛才多謝你。”

韓九淵還在苦思冥想,剛才他到底對程欣做了什麽。

卻見程欣在洛河和朔雪一言難盡的表情裏,對他微微笑著,那表情是他從前慣見的溫柔:“小淵,剛才你破開虛空的時候,由於虛空裂縫的焚毀,我們就掉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,我在落下的時候,差一點就摔倒了,是小淵幫了我,但是我不小心撞進了小淵的懷裏了,小淵,你不介意吧?”

洛河和朔雪相視一眼,他們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。

洛河不想朔雪說出什麽奇怪的話來,畢竟朔雪這個人在眾人的眼裏,那是真的一點情商都沒有,所以,朔雪連忙拽著朔雪,先行點了點頭。

洛河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,當然理解了程欣的意思。

雖然,洛河其實並不知道剛才韓九淵的行為是怎樣的意圖,和怎樣的理由,但是,洛河知道,程欣應該對於韓九淵的事情是更了解的。

雖然洛河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,但是,洛河還是跟著程欣點了點頭,道:“是呀是呀,剛才,大師姐還撇到了腳呢。”

程欣就有些汗顏,她哪裏有撇到腳。

洛河說謊的本事仿佛比自己都高潮,他幾乎是信手拈來,都不知道思考,更不需要去眨眼的。

程欣就對著韓九淵笑了笑,仿佛是安撫韓九淵:“小淵,沒事了,你很棒,剛才可能你也是一時不習慣此時的環境,師姐帶你們出去就好了。”

程欣知道,韓九淵此時已經全然醒過來,他肯定是要自責的。

其實韓九淵很聰明的,他只是在情商上,會比平時的人們少了一點認識,但是這不代表韓九淵是個傻子,韓九淵的智商極高,他能夠分辨出任何旁人難以分辨的東西,對於事物,以及人們,也擁有自己的一套判斷法則。

所以,自己的這個蹩腳的理由,韓九淵興許是不信的。

但是,程欣也知道,自己這是給了韓九淵一個臺階下,即便他心裏是不認同的,但是,韓九淵也不會拆臺,更不會反對她這樣說。

而且,程欣還在這句話裏,表達出了她的意圖,那就是他們要出去。

程欣也知道,聰明如韓九淵,自然知道自己的這一句話的意思。

果然,韓九淵低頭了片刻,仿佛在跟自己做著什麽鬥爭似的,擡起頭的時候,眸子裏是波瀾不驚的樣子。

只是,只有韓九淵知道,有一些東西,已經被他深深的烙印在了心裏了。

記憶這樣的東西,不是說別人想要篡改,就能夠篡改的。

尤其是對於韓九淵這樣的人,想要憑借外人的主觀意識,來改變韓九淵的記憶,那根本,就是不可能過的事情。

先不說韓九淵現在的元神等級,不是一般的修士們能夠達到的。

韓九淵很快地,就從程欣的話裏邊,分析出了重點。

現在,眾人是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,而程欣,到現在顯然還是沒有找到出口的。

但是,眼前的地方,看著韓九淵卻很有一點面熟。

韓九淵思考了片刻,心裏更是有一些驚訝,因為這是他自己的元神幻境,怎麽能在這裏給大家打開呢?

韓九淵不了解別人,但是對自己不可能不了解。

韓九淵是知道的,自己的這個殺境,在平時的時候,根本就是不可能打開的,除非,是自己想要殺人的時候。

韓九淵的眸色暗了暗。

不行,不能夠這樣了。他也知道,對於他自己來說,這個殺境代表著什麽。

難道說,剛才他有想要傷害程欣他們這一群人的想法?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想法,那就是不可原諒的,因為,他首先是不能夠傷害程欣的,其次,程欣說過,不喜歡他在宗門殺人,這一點,韓九淵也是清清楚楚地記在自己的腦海的。

韓九淵嘴上沒有對此說任何的話語,但是,在他的心裏,卻已經做好了一些盤算。

韓九淵環顧四周,他想了向,這裏應該是在自己築基的時候,將陣法破壞了。

但是,破壞了原本竹溪雲的那個陣法之後,掉進了他的元神殺境裏邊。

元神殺境,本來就是韓九淵的東西,是韓九淵專屬於自己的一個小天地,韓九淵當然知道該怎樣出去。

“你們兩個,跟著我。”

韓九淵早已經知道,在自己的身後和身側,有人在默默地盯著自己了,他也知道是洛河和朔雪,但是韓九淵還知道,洛河和朔雪向來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威脅,他們也是師姐的朋友,所以這一點的話,對於韓九淵來說,也不算什麽。

韓九淵跟洛河和朔雪說了以後,洛河和朔雪連忙就站在了韓九淵的身後,打算寸步不離地跟著韓九淵。

洛河和朔雪,原本是有很多話都想要詢問韓九淵的,但是,在看見韓九淵郁悶的表情之後,打算不問他了,到時候,就偷偷的去問大師姐,豈不是一樣的,反正他們是不太想在正面跟韓九淵有什麽必要的交流了,雖然,韓九淵發瘋的時候,並沒有真的拿他們怎麽樣,還相當的聽大師姐的話,但是,畢竟他是會發瘋的呀。

這是洛河和朔雪,在這個時候,對於韓九淵的印象。

韓九淵能夠看穿人們的眼睛,當然,這不是說韓九淵真的看穿,而是,韓九淵的眼睛總是能夠給人一種被看穿的,無處藏匿的感覺。

所以,洛河和朔雪被這樣的眼睛看了一眼,就老老實實的在後邊保持著距離,特別識時務地亦步亦趨,沒有跟太近,也沒有跟太遠。

倒是程欣,就這樣,一直在韓九淵的身邊,跟著韓九淵。

很快,一行人就出去了幻境。

讓每個人意料不到的是,出了幻境以後,竟然在幻境外邊看見了竹溪雲和星珂。

眾人在韓九淵的帶引下,是直接出了先前的幻境大陣的。

那個幻境所在的小房間,仿佛只是一個陣腳,眾人並不是直接傳進了他們掉下去的那個小房間,而是掉到了房間的外邊。

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,眾人傳出來的地方,剛好就是竹溪雲和星珂他們約會的那一片花田。

猶豫在這個地方,也是沒有白天的,在夜裏的西海,特別的寧靜。

星珂正半坐在地上,剛穿好了自己的衣服。

而竹溪雲,他的衣衫卻很整齊,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星珂的面前,一雙眼睛,牢牢地望著星珂,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。

而就在眾人破開陣法之前,竹溪雲的眼神不是這樣的。

不論是清月宗的竹溪雲,還是此時在西海的竹溪雲,他們的眼睛裏,仿佛是天然的都有一些呆滯,那是因為他們的神魂缺一的原因。

但是,在韓九淵築基時候破開了那個禁制,或許是陰差陽錯之下,竟然將竹溪雲的記憶給解封了……

當然,韓九淵他們一行人,興許還不知道,自己竟然因為一時的好奇舉動,反而是幫了竹溪雲一個忙了。

竹溪雲就這樣,站在星珂的面前,滿臉溫柔地註視著星珂。

星珂並不知道,此時,竹溪雲的記憶已經回到了他的識海。

星珂還在裝。

然而竹溪雲卻已經看穿了一切。

剛才在花田纏綿的情景,竹溪雲也還記著,因為那就是在剛才不久之前才發生的事情,他們相擁著,那樣的觸覺,也是真的溫柔。

但是自從記憶回到了識海的那一瞬間,竹溪雲的心卻有一些發涼。

在那一刻,在竹溪雲有了疑惑,然後自己想清楚的那一刻,竹溪雲還有給星珂去找理由,去找一個,能夠說服他自己繼續信任星珂的理由。

但是,說不服。

如果說,記憶沒有回到識海的那個竹溪雲,他不知道西海的女帝是誰的話。

那麽,這個擁有了全部記憶的竹溪雲,卻是知道的。

西海的女帝,不是別人,正是西海前朝的女將軍,星珂。

星珂在西海,還是西海的女帝,她如果真的心裏有自己的話,不可能然他在這裏一直一直的等待她,尋找她……

那樣久的時間,才想起了他,來找他一次。

然後,很快地就走掉。

竹溪雲就這樣,站在星珂的面前。

竹溪雲其實是比星珂還要高了半個頭的,而星珂,因為是女將軍的原因,也是英姿颯爽,身姿頎長,跟其他的女人比起來,竟然比一般的女人要高上很多。

這樣也讓星珂整個人顯的特別的精神。

星珂穿好了衣服,就看見一群人朝著他們走來。

星珂的眸子一寒,頓時望向了竹溪雲,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:“他們,是誰?”

很快的,在人群裏,星珂又看見了程欣。

原本,星珂就是一個美人,擁有著無比曼妙的身姿,她的腿非常的修長,這也是星珂向來引以為傲的一部分。

星珂的皮膚柔嫩,即便是做了將軍,之前總是帶兵征戰,可是,那些風沙也沒有給她帶來什麽樣的痕跡。

她的確是個將軍,也的確是個女強人,但是,正是因為這樣的強者思想,所以,星珂就要讓自己比所有的女人都強,比所有的女人都美,任何事情,她都要成為第一。

包括,她征戰,她就要做將軍。

她進入帝國,就要成為女帝。

而,當她攻略了一個人的心的時候,即便那個人,已經成了她的棄子,可以被她隨便的想起,和隨便的丟掉。

但是,那個人的心裏,也只能夠擁有自己,不能有別人。

或許是一個女將軍特有的驕傲。

星珂居高臨下,忽然就打量上了程欣。

程欣一臉的莫名其妙。

程欣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星珂,星珂在那個記憶的幻境裏邊,一直都對竹溪雲特別的差勁。

程欣是二十一世紀的人,總覺的星珂對於竹溪雲,有一點PUA的意思,這讓程欣對星珂是沒有任何的興趣。

現在星珂這樣看著她,程欣就對著她淺淺的一笑,畢竟,他們現在是在竹溪雲這裏坐客,而竹溪雲,現在還是星珂的情人呢。

雖然程欣也是想不通,為什麽竹溪雲現在還在這裏,竹溪雲當時都那樣決斷了。

所以……

程欣在心裏暗暗的想,會不會,其實這一切,包括當時封印了竹溪雲記憶的那個陣法,其實都是出自了星珂的手筆?

程欣在這個時候,臉上是沒有任何的痕跡可循的,但是,在程欣的心裏,卻已經打起了盤算,竹溪雲是他們的前輩,他們都是清月宗的人,程欣不論如何,都不會讓竹溪雲待在這樣的一個人身邊,誰知道這個女人,還會不會做出傷害竹溪雲的事情?

在竹溪雲不知情的情況下,竹溪雲還願意跟她這樣子,但是,如果竹溪雲有了自己原本該有的記憶,他會怎樣選擇呢?

如果是那個時候,竹溪雲還要選擇星珂,還要選擇在西海,不到清月宗的話,那樣程欣就不會去管這樣的閑事了,反正對於程欣和這個小隊伍來說,他們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,做好任務就可以了。

倒是星珂先開了口:“溪雲,這些人都是?”

竹溪雲的眼睛還是波瀾不驚地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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